很土的生病梗 1w字一发完结
时间线为一代结束,复苏尚未开始那两个月
一个或许思想还没有意识到,身体先知道撑不住的故事
两人还没在一起
想用另外一个角度讲讲御剑那会受到的压力
总之因为作者的问题真的很土
1
“持续15年的迷案DL6事件,终于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刺猬头律师手中落下帷幕!魔鬼检事狩魔豪承认15年前杀死律师御剑信,原因就是为了一次投诉?40年不败的‘传说’,个中隐藏了多少暗黑交易?面对外界的质疑,检察局长宇鹭岩石回应道,即将彻查局内不正当行为,杜绝‘冤假错案’的再现。”
“嘀”
听着喋喋不休的午间新闻,成步堂有些烦躁,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直接关停。
早上11点30分,成步堂打着哈欠推开成步堂律师事务所的大门,他在会客厅正中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余光瞥到事务所公用电话有着十数个未接来电。
他打了一个激灵,假装没有看见一样,在茶水间把包裹好的饭盒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闻到饭团飘出香气,他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把根本没有弄乱的事务所重新收拾一遍。
简单地说,就是闲得蛋疼。
距离DL6事件的结束已经过了一周,成步堂龙一,24岁,初出茅庐的新人律师,却在这几个案件中声名鹊起,一时间震动了整个日本司法界,每个人都想在看看他天马行空让人冷汗直冒的法庭究竟有什么魔力。
可是这个律师却突然消失了。
人人都想翻案。有嫌疑人家属慕名重金聘请成步堂出山,可是电话永远无法接听,亲自来到事务所,却发现这个小小的办公室永远大门紧闭,门外有手绘的可爱门牌,写着“现在所长和影之所长在吃拉面的路上,有事记得电联哦~❤ ”
而电话依然是那个没有人接听的座机。
“唉,如果真宵在,还能一起去吃拉面呢。”成步堂吃完了饭团,再次把事务所的厕所刷得明净透亮,他无所事事地摊在沙发上,把自己当成一颗吸收阳光就会成长的植物,百无聊赖。
DL6事件牵连众多,真宵及绫里家族也是其中的受害者,正是这个案件,让世人直观感受到灵媒的神奇,以及灵媒的局限。不知道真宵亲历这个案件的落幕,会不会对她所受的心灵创伤有所安慰。
而另外一个更受伤害的当时人呢?
御剑怜侍
这个名字在他的舌尖转了一圈,被抿回喉间。
最近他怎么样了?
成步堂不知道。
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在案件结束后在休息室那匆匆一面。从法庭上下来还没说上两句话,成步堂被糸锯和真宵簇拥着开庆祝派对,月薪并没有多少的单细胞刑警嚷嚷着今天一定要请客,连开两瓶清酒,红扑扑的脸写满了真诚的高兴——他们好像对于被判无罪的御剑本人还在冷冰冰的看守所里这件事并没有所谓——这一顿据说也是御剑出的钱。
之后呢?
之后,被释放出来的年轻检察官就一头扎进了繁重的工作之中,以卷宗为被以咖啡为食,1202办公室门里都能飘出如咖啡厅的浓郁香气,御剑检察官之前可一直都是喜欢喝红茶的啊!——这还是路上碰到的糸锯刑警说的。
“成步堂律师,你,你能不能劝劝御剑检察官的说。”糸锯挠了挠头,言语里带着关切,“虽然年末检察院确实很忙的说,但这也不是这么个忙法的说!我都想把他拽出来认真吃饭的说。”
这,你在身边都劝不了,我要怎么劝啊!
成步堂被大个子刑警拽着双臂死命摇晃,心中无能狂怒,但也只能耐心安慰这份纯粹的关心。
那时候真宵还在,她拿着荷星寄来的大将军大电影发布会门票,摇晃成步堂的袖子说,还有多一张票呢,要不我们邀请御剑检察官来看?他感觉挺喜欢的!
邀请……那个御剑吗?
在真宵强烈的建议下,成步堂拨通了御剑的电话。
“啊啊,我其实也找过他,但他确实是忙,很快又挂断了电话。”
他拍拍着急的刑警壮实的手臂,嘴边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我觉得御剑是真的忙,这是我们没法干涉的事,糸锯刑警,只能麻烦你多多看好他了。”
“好,好的说!”糸锯刑警思索了一下,突然向成步堂敬了一个礼,“我一定替成步堂律师看好御剑检察官的说!”
为,为什么是替我看好御剑啊。
这个反驳还没说出口,本质上应该是很忙的糸锯刑警像风一样就往街口一头狂奔而去。
提着一袋青菜打算今晚吃寿喜烧的成步堂挠了挠自己的刺猬头,耸耸肩,往另一个方向慢慢走着。
2.
那天夜里,成步堂试着给御剑发一条信息。
应该问什么,才能不那么做作,又能知道他近况呢?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真的不太了解自己这个朋友。
博学、正义、冰冷……还有什么?回头一想,成步堂骤然发现,他对于御剑怜侍这个名字,只停留在9岁的小小身影,身上永远带着高级熏香的味道,领结戴得一丝不苟,即使后来跟他和矢张一起玩耍,依然优雅地像个贵族。
再后来,就是法庭上那道暗红的检察官,炽热又难缠。
又或是看守所中那个憔悴的身影,即使身陷囹圄,他依然干净高傲。
——应该用什么闲话家常,去提醒御剑记得吃饭?
他干嘛要提醒御剑吃饭?
百思不得其解的成步堂最后还是在编辑器上敲上了:“法院附近,哪家清酒比较好喝?”这种他都觉得极度白痴的问题。在将近晚上12点的时候,御剑回了一条“?”,那时候,成步堂已经把自己洗得暖烘烘准备入睡,盯着这个郑重的“?”良久,最后还是收起了手机。
第二天,他翻了一轮千寻遗留下来的卷宗,选了一个千寻与亚内负责的案件,小心翼翼地组织文字:
“御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关于两年前的鞋厂女工被杀案,我刚刚在翻阅卷宗,实在是不太明白其中这点……”
他花了一条短信的内容简介案件,再用一条短信阐述问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专业一点。
俨然已经忘记初衷是什么。
预料到这个时间御剑肯定没空,成步堂按了发送后手机往兜里一揣,把事务所再重新收拾了一遍,甩着钥匙就往家里缓缓走着。
当他拎着晚饭抽出钥匙开门时,电话响了。看到“御剑”显示在屏幕上时,他差点把手机甩了出去。
手忙脚乱地接通电话,里面轻巧的呼吸声盈满耳边,成步堂不止为何有点紧张,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对方已经出声:“成步堂,有空吗?”
“啊,啊御剑!我当然有空啊,你怎么……”
“成步堂,刚刚你说的那个案子,我去翻了一下资料,是这样的……”
门还没来得及关,过堂风卷起玄关男人的裤脚,1月寒冬,室内与室外冷得毫无人性。成步堂听着御剑说话,手里的青菜已经滑落在地上。御剑低沉的声音通过透过电子设备传来,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广播。这个广播现在正压低音量,清晰又快速地向成步堂陈述他的观点。
成步堂捏紧了手机。
他去查卷宗了。
为了他只想挑起话题的一个小问题,御剑可能在这过去的一个小时里,牺牲了他的工作时间,查阅卷宗为他解答疑难。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对案件掌握地如此清晰。
“……基本就是这样,但这已经是两年前的旧案了,我也只能找到这些。成步堂,是有当事人找你翻案?”
“啊,”成步堂突然回神,“其实是,我在学习千寻老师留给我的卷宗,这个问题实在是搞不明白。那个,御剑,不好意思。”
“原来是这样。”御剑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他嗯了一声,不止为何,成步堂觉得他的语气带了点笑意,“你一直在努力,成步堂。”
我没有,我完全没有!!
成步堂心虚到冷汗直冒,听那那边干脆利落地准备挂断电话,他突然叫道:“御剑!”
“嗯?”
完了,虚张声势之后还没想到要说的话。
“我下班经过检察局,要不要下来一起吃饭?”成步堂抓起钥匙,打算御剑答应的话就上演单车狂奔戏码。
对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听到清脆的“嗒”一声,像是对方打开了怀表确认时间,然后泛起熟悉的轻蔑笑声:“这才7点,我可不像新人律师这么闲。”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下次吧,真的走不开。”
成步堂哈哈两声,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得对面“就这样”,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呆呆地拿着电话站在玄关前,突然想起来,他都没来记得提醒御剑注意不要太拼。
自那以后,就算是脸皮厚如成步堂,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这个大忙人。
DL6事件结束以后,警察局联合检察局声明会严查伪证假证,但半个月过去,这件事却像掉进湖里的石头,涟漪消散,再无痕迹。一些民间组织猜测,局中有上级包庇检察官的行为,为了胜利,纵容错案怨案的发生。
其中,正式源头事件的当事人,又是检察院风头最劲的天才检察官便成了众矢之的。
成步堂逐渐在同行处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他倒是没有机会再见到过御剑了。
正在这时,糸锯警官电话打了过来:
“那个,成步堂律师!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的说,那个,御剑检察官很不对劲的说。”
3.
“你是说御剑咳嗽都咳一个礼拜了,还没能去医院吗?”成步堂走在前往检察局的路上,震惊地看着一脸郁闷的糸锯。
“是的说,我早就跟御剑检察官说陪他去看医生的说,但是他理都不理我的说。”糸锯一摊手,“说是自己知道情况,可是天天加班深夜,哪有时间看医生的说!今天开庭都咳得说不出话,裁判长都很担心的说,当然!御剑检察官还是赢了的说!”
“他这么忙啊……”
“忙肯定是忙,但也没到这个地步的说,简直要把办公室当家的说,”糸锯道,“御剑检察官究竟在较什么劲啊!今天回来我看他脸上都带着两坨红色的说,明明平时脸色都冷冰冰的说……”
“好了好了,别担心糸锯刑警,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好的说!那我就不进去的说!之前检察官已经用恶狠狠的眼神把我赶出去的说!怕这个月又吃不起素面的说!”随着电梯“叮”一声到达12楼,糸锯竖起眉毛,学着御剑将他赶出去时的凶狠眼神目送成步堂走向1202。
当看到御剑本人时,成步堂总算知道糸锯为什么会担心成这样。
随着一句低弱的“请进”,成步堂轻轻推门而入,御剑估计以为是糸锯,他双手撑着桌面,拇指用力抵着太阳穴,低声说道:“刑警,可能要麻烦你。”
“御剑。”
御剑猛然抬头。
可能是动作太大牵引喉咙,还没等成步堂看清他的脸,御剑猛地弯下腰来,仿佛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成步堂赶紧放下糸锯特地买的热食,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轻轻拍着后背帮他顺气,一边不忘絮絮叨叨:“我说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了生病不知道休息的吗?这是要咳死在办公室拿终生成就奖?”
御剑正在难受,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味将他笼罩,背部传来轻拍,他一边咳一边咬牙挤出心里的疑惑,紧接着被一只手按住额头。
御剑疲倦又怠工的脑袋还没对这个动作做出反应,屋里另外一个人已经惊叫出声:“我的天,这是要烧傻了!”
……你才傻,这家伙就是专门上来嘲笑我的,一定是。
“咳咳咳咳……你,咳,为什么你在这里?”
久未进食的肠胃发出剧烈的抗议,喉咙因为剧烈的咳嗽尝到腥甜的味道,御剑还惦记着旁边有个人,他努力捂着嘴巴控制咳嗽,一手按着胃部,突然,他的右手被人拉开,紧接着身体一轻,竟是被男人用肩膀架了起来,往宽敞的沙发走去。
成步堂将他放在舒适的沙发上,走到泡咖啡的地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还不忘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糸锯刑警怕你病死在办公室,又怕你拒绝他帮忙,特地找上来了,就是他把我带上来的。”
御剑喝光了温度适宜的水,仰头靠在沙发上不语。
成步堂这才看清楚御剑的模样。
他深深地皱起了眉,他看了看时间,果断说道:“歇一歇,我们去医院。”
“不去。”御剑淡定地回答。
“你!”成步堂咬牙切齿,“病成这样,你不去医院是要去哪?!”
御剑的眉头皱褶更深了,不知道是在抵抗头晕还是嫌眼前这个人太烦了:“小毛病,不用去。”
“御剑怜侍!”
御剑有点惊讶地睁开眼睛。
头顶仿佛有锤子在凿钉子,疼地一抽一抽,逐渐蔓延上来的反胃与恶寒让他视线都变得摇晃和模糊。拥有极强的自律性,他一直身体很好,小病小感冒几乎不会出现在成年之后的他身上,一开始的咳嗽鼻塞他完全没有看在眼里。可是身体上的病痛却抵不上他对于男人语气里的愤怒所产生的惊讶。
在他的认知里,法庭外的成步堂一直是脾气极好的人,不争不抢不生气,被这样的人来势汹汹劈头盖脸喊全名,他有点懵,恍惚的视线里看到男人浓眉倒竖,他反倒有点心虚了起来。
成步堂看着御剑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心说这已经烧乖了,距离烧傻了只差一线了。他寻思着以他和御剑的体格硬来的可能性,却见那位病人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我家里有药,回去歇息一会就好,普通感冒,不用去医院。”
成步堂摸摸下巴,终于还是妥协:“也行,去医院太折腾。”
御剑点点头:“谢谢你成步堂,不用担心,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
成步堂一拍茶几,华丽的欧式家具被这凶悍掌力激得瑟瑟发抖:“御剑!你现在站起来走两步试试看?走得稳当我就让你自己开车回去。”
“……”
“要不要我背你?”
“多事!”
4.
事实证明,还真不是多事。
顾及检察局还有人在,御剑靠着成步堂的肩膀还能走,他把刷了霜似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汗顺着鬓角滴落,成步堂右手虚扶他身侧,只觉得肩膀处,隔着西服与厚重大衣都能感受到烫人的温度。
不去医院真的可以吗?他开始后悔答应了御剑的事。
来到户外,察觉到四处无人,御剑膝盖一软,被成步堂一把捞了起来,塞进等候已久的出租车。
一路无话,车里只余御剑拼命压抑着的咳嗽声和短促的呼吸声。
两人并排坐着,御剑一上车报了地址便把头撇向另一边,一只手抱着腹部,另一只手放在身侧,成步堂用手碰了碰,指尖冰凉,而病人迅速把手用力收了回去。
在御剑混沌的脑海中,他已经计划好了之后的事情,自己走回家里,然后就在家门口劝说成步堂回家,喝了感冒药睡一觉,明天应该就能好起来顺利开庭。
然后他的记忆就断在出租车里。
再次醒来,是因为一种久违的窒息感。
从体内生出一种灼烧的痛,搅动着胃部和五脏六腑,如同岩浆一样喷涌而出,身体外部却冷得像寒冰一样,唯有右手攥着一点温暖。御剑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无法挣动,喉咙奇痒,头疼到近乎要炸开——
他握着手边那点温暖,猛然弯起身子咳嗽起来。
“御剑。”
“御剑,好点了吗?”
“御剑,你衣服全湿了,你要把它换下来,不然会更糟糕的。”
……是谁
他沉重的头被放在谁的肩膀上,滚烫的额头有了着落,有力的手臂一下下顺着脊背,他喘着气,拼命忍住呕吐感,手用力抱住腹部,艰难地开口:“床头第一个抽屉,有胃药。”
身体被轻柔地拉开,安置在床头上。
他看清楚是谁了。
是成步堂。
在他的家里,那个男人没有穿着往常的蓝色西服,而是包裹着一件厚实的白大衣,他将擦拭的冷毛巾放到一旁,把被褥拉到御剑的肩膀上,拉开床边的抽屉,拿起御剑指定的药瓶子。
御剑看到他轻轻晃了晃瓶身,仅剩的几颗药在瓶身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决定把接下来的一切数落都当做耳边风。
但是成步堂没有说话,他倒出4颗,连同温热的水一起递给御剑。
“你又骗了我,御剑。”成步堂低声说,仿佛音量会惊扰到晕头转向的病人,“你家里什么药都没有。”
“柜子里应该还有感冒药。”御剑咳了一声,缓缓说道。
成步堂看着御剑灰白的嘴唇,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他把一套睡衣递给了他。
“你刚刚昏过去了,睡了有半个小时。”成步堂说,“家里什么都没有,我拜托了糸锯刑警买了点吃的和对应的药品。”
“先换上。我看到你可怜的急救箱里还是有温度计的。”
“……”
成步堂轻轻带上房门,沉重地叹气。
刚刚那半个小时,可以说是兵荒马乱。
御剑在成步堂的搀扶下,还能走到家里,用钥匙打开家门,可踏入玄关的一瞬间,他就像一个泄了气的娃娃一样软了下来,被成步堂手忙脚乱捞住。
这个空旷的空间,光是房门就有四五个,成步堂拎着一个滚烫的沉甸甸的人,一时之间找不到房门在哪。
幸亏运气不错,打开的第一间房门,熟悉的玫红色被褥及电视机旁边的大将军让他瞬间判断是主卧,只来得及将他的西服鞋子脱下来裹进被子里,便急匆匆去找药。
好不容易在客厅旁找到急救箱,里面的内容却如同那个大冰箱一样,空荡荡的,只有第二层并排三瓶胃药,三瓶安眠药——与御剑床头那瓶是一样的,还有一盒孤苦伶仃的速效感冒药。
打了电话确认糸锯的位置,成步堂掐出了两颗感冒药,连同测温枪一起拿进去。
他就不该相信御剑这家伙的话。
开始有点后悔没把糸锯买的热食一起带过来。
回到房间,见到御剑湿透的衬衫与裤子叠好放在衣柜旁边——看来还下床了一趟。成步堂咋舌于他的洁癖程度,把感冒药递给他的同时对着他的额头一按。
39.3°C
他还笔直坐在床头前不愿意躺下。
“你确定不去医院吗?或者叫个家庭医生过来?”
“没事。”
他双手握着滚烫的水杯,一点点喝着里面的热水。
“睡一觉就好了。”
……才有鬼咧!怎么可能!
成步堂在心里吐槽。
御剑觉得自己清醒了一点,他突然想到什么事,突然看向坐在床边的成步堂。
没想到被这个男人先截住了话。
“异议!你别想说什么我先走留你一个人就行。”成步堂说,“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待会刑警过来他换我来照顾你,或者我留在这里照顾你,选一个吧。”
御剑语塞。
想象了一下在自己家里刑警那超标的音量,御剑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突突疼了起来。
“那个。”
“还想说什么?!”成步堂凶巴巴的。
“我明天……还要开庭。”
“没有庭要开,我已经让糸锯刑警帮你请假了,检察局没有你也不会瘫痪。”
御剑没再说话。吃下去的药开始逐渐发挥作用,之前一直在翻搅的胃部逐渐平息,他想起来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好像也不怎么饿;成步堂把暖气温度打得很高,暖洋洋的风吹动发梢,侵扰了一周的咳嗽也似乎好些了。他的眼皮止不住地下坠,恍惚间,有人轻抚他的额头,将他放回到被窝中。他对于成步堂的照顾极其不适应,还想说些什么,比如隔壁客房是空的,可以过去那边休息,厨房有茶,有需要自己泡;现在是几点来着,自己的工作是不是应该与下一个检察官对接?这样会不会阻碍成步堂正常工作……?
身体不允许他再想这么多,意识逐渐飘远。
成步堂听着病人短促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他拿出手机给糸锯发了一条信息,让他上来时给他发信息,生怕门铃声惊扰到浅眠的人。
御剑红扑扑的颧骨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在他记忆里便从没见过他有这样健康的脸色,而嘴唇却是煞白,唇角微微开启,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他退出房间,从糸锯那里接过了药品、米、鸡肉、蔬菜还有糸锯好心打包过来的两份拉面——天知道糸锯为什么会觉得病号应该吃拉面,但药物确实很细心地买好。送走了着急的刑警,他洗了米和鸡肉,倒进电饭煲里,准备一点流食。
将一切做好之后,成步堂捏了捏肩膀,仰头倒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
御剑的家很大,家具却很少,最受瞩目的还是那贴着墙的大电视,还有阳台旁的跑步机。能看出鲜少有人到访,沙发前巨大的玻璃茶几上,只有一个华丽的欧式茶壶,一个杯子,还有一叠胡乱放着的报纸,最顶上的那一页的日期是2017年1月3日。
……3号的报纸?
成步堂疑惑地探头过去,打开那张报纸,紧接着,被一个印在报纸上巨大的自己吓到。
“这是什么??”
这是一份成步堂没见过的报纸法治版,里面贯穿两版整理的是他和御剑相关,将他出道以来三个案件按左右顺序排版,详细描述着案件经过和结果。标题字体巨大,内容充满煽动性,成步堂盯着“新人律师三斩天才检察官!多年不败的背后是伪造的公正?”这句话,觉得自己突然不会读日语。
伪造证物?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御剑伪造证据?
他抽出下面那张报纸翻开,是2016年12月29号的另一份报纸,里面滚烫的大字拍在狩魔豪被捕时的照片上。
“40年造就不败传说,40年造就‘冤假错案’?——检事·狩魔豪系DL6真正凶手”
成步堂注意到,报纸右侧,有着谁用力握紧的痕迹。
这一叠报纸,或大或小,有十数份,全是关于媒体对于检察局、法院、警局——甚至指责到检察官本人的报道,有专业人士对“狩魔流”的评论,成步堂看了两行便不忍心再看下去。
狩魔流
狩魔豪……
成步堂闭上眼睛,眼前仍旧浮现狩魔那张养尊处优的脸,在法庭上被逼到极致,依然带着轻蔑的笑容。他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捡起枪支杀人灭口。在与他斗争时,从狩魔的言行举止中,成步堂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他在结束DL6之后不想再接案子,或许也是出于一种后怕和焦虑。
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吗。
那个可以挺身而出为他辩护的御剑,真的会抛弃正义,因为胜利而不择手段吗?
这一个月来,御剑每天都在搜集这些质疑他、指责他的信息。他在检察院燃烧生命般工作,回到家,就把所有的指责和疑虑一份一份保存下来,像是一种自我惩罚。
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我仍旧是相信他的。
成步堂听到心里有一个声音这么说。
想起大将军案中,他无条件给予帮助,不敢在法庭上正视他的眼睛;想起看守所中,御剑无助的眼神。
如果他都不信任御剑,还会有谁来帮助他。
然而,不能再这么发呆下去了,虚掩的主卧房门内呛咳的声音传来,成步堂走进房门,看到御剑蜷着身子不住咳嗽,成步堂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仍旧没醒,好像陷进了什么梦魇之中,倒吸着急促的气,喉结不断滚动。
“什么?御剑你说什么?”
他弯下腰去听他断断续续的呢喃。
“……呜”
“御剑?”
“父……亲……”
一滴眼泪顺着他紧闭的眼帘滑落。
成步堂听说过他15年来噩梦缠身,但只从御剑口中冷冷淡淡地阐述,远没有如今亲眼目睹这场景来得震撼,御剑用尽全身力气蜷缩着无声哭泣,嘴里呢喃着父亲,额间滚烫。
成步堂坐在床边拽出他虚汗淋漓的手,用力握住,大声喊他:
“御剑,御剑你醒醒。”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
“御剑!”
“!”
成步堂感到那只手用力掐紧他的虎口,指甲都陷进肉中,他疼得龇牙咧嘴,便对上御剑睁大的眼睛。
“御剑,”成步堂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在做那个梦。”
“没错。”御剑用力闭着眼睛,“原本以为,案件结束,我就能从这个梦里走出来。可是,这一个月,只要闭上眼睛,我就听到……他的哀嚎。”
人人都认为他终于得到解脱,他没有告诉成步堂,这一个月来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琐碎的流言蜚语通过不同的方式传入他的耳中,他一合上眼,父亲以前温和的笑脸便浮现眼前,他轻抚他的头,说道:“怜侍,律师和检察官不是对手,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出真相。”
于是这一个月,工作完成后,他不想回家,病态般一遍遍复盘自己这四年经手的案件,一次又一次地看,试图向自己证明,他没有造成无辜的人入狱,没有掩埋过真相,没有背叛父亲的信仰和教导。
“御剑,这都过去了。”他把那只试图挣脱的手用力握紧,脑海中却闪过外面那叠报纸中的种种报道,突然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可能是最没有资格安慰御剑的人。
病人的呼吸沉重艰难,成步堂松开他的手,用手背探了探额角的温度,起身将准备好的药丸送到他手边。他啊了一声:“吃药前是不是应该吃点东西?需要喝点粥吗?”
御剑摇摇头,接过来一把将药倒进嘴里。
“御剑,你说你天天在做梦。”成步堂心里计算着粥应该还没好,一边问他。
“唔?嗯。”
“我刚刚把你叫醒,会很痛苦吗?”
“……不会。”
何止不会,御剑想着,那声哀嚎他听了十五年,而这一次,他被一双手拽了出来。
他努力组织语言。
“这样。”成步堂点点头,“那我会把你叫醒。”
“?”
御剑有些迟钝地抬头看他,成步堂说:“御剑,你家有没有舒服一点的凳子啊,这个办公椅动来动去太不好睡觉了。”
“不,你完全不必……”
“我会负责叫醒你,”律师看着御剑,眼眸明亮坚定,“直到你完全好起来。”
5
事实上,无论是多高级的软凳子,睡到第四天,成步堂已经浑身都咯吱作响,腰疼到爆炸。
第一天深夜,在御剑的强烈要求上,成步堂在他的药里加上了一颗安眠药,他终于能够顺利止住咳嗽顺利入睡。
这几天除了起来喝水吃药,御剑基本没有清醒的时候,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好像要把缺失的觉补回来。
倒从那天男人握住他的手开始,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
偶尔因为呛咳惊醒,会发现旁边男人坐在他窗边打游戏,看到他醒来就惊喜地起身,然后硬逼着他喝下一碗热好的粥。
第三天晚上,御剑已经能顺利坐起来,开始处理手机上的信息。成步堂拿着测温枪一测,38.8°C。
“你怎么回事?!”成步堂目瞪口呆。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御剑烦躁地摸了摸额头,连自己都能摸到滚烫的触感,终于是有点力气回吼那个男人,“你要不帮我倒桶冰!”
“哎呀哎呀。”成步堂摸了摸后脑勺。
他突然注意到,御剑双颊都瘦得凹陷下去,眼睛烧得全是血丝。好像他的骨肉是冰,数日连续的高温让冰雪消融,但双眸明亮,在憔悴的神色中,恍若灰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现在给我睡觉。”成步堂下达命令,“明天再不退烧,我就要把你抓去医院了。”
“不去。”
“你还犟!”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知道个P!”成步堂口出狂言——估计是这几天习惯了照顾御剑,现在狂妄得很,“就明天,还不退烧,我喊糸锯刑警过来把你抬过去。”
“唔——额!”
“怎么样!”律师得意地叉起了腰。
“说起来,成步堂,我一直想问很久了。”只不过这几天根本没力气吵架,“你的律师事务所有这么闲吗?”
“啊啦啦,这个,也没接到什么案子嘛,哈哈。”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被这个笨蛋律师气得牙痒痒,本来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御剑感觉头又晕了起来,他扶了扶额头,跟他说:“算了随你。如果你坚持要陪着,那就睡这边。”
床很大。
他这么说服自己。
“啊……诶?!”成步堂用力瞪开本来就大的眼睛,下巴掉到了锁骨,“我我我,我睡床吗?”
“你爱睡不睡。”看到他如同法庭上犯错的蠢样子,御剑更烦闷了,身子一滑缩进被子里,不想再搭理他。
“御剑。”
听到他正经地喊自己,御剑从蒙头的被子中探出一双眼睛。
成步堂咬咬下唇,总算说出考虑了三天的话
“御剑,”他再次喊他,“你知道,我永远都会选择相信你的。”
“你不用这样安慰我。”御剑立刻就能想到,成步堂是看到外面来不及收起来的报纸。
“我没有要安慰你。”
御剑半张脸都闷在被子里,突然,一个重量压在他的身上,成步堂越过被子跨步坐在他的身上,用力拉开他的被子,直接与他面对面。
太近了——!
御剑瞳孔紧缩,成步堂眉头紧皱的脸近在眼前,他被惊到甚至忘了呼吸。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仅我,还有糸锯刑警,还有真宵。”成步堂说,“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
成步堂的眼睛似乎有魔法,他被施了咒语,动弹不得。
“我……我知道了。”御剑用力别过脸,“你先下去!”
“啊!”笨蛋律师这才意识到现在他是什么动作,急忙爬下床,“我,我去帮你拿药。”
两人相视无语,耳尖烧得火热。
6.
最后,御剑总算没有被糸锯抬去医院。成步堂的玩闹好像对御剑下达了一个什么命令,第四天夜里御剑逐渐止住咳嗽,被暖气热得出了一身汗,被成步堂喊醒去洗了个澡。早上,成步堂迷迷糊糊醒来,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翻身而起,看到床头放着测温枪,上一个数据为37.2°C。抬头看看,御剑的西服和公文包已经不在原地。
客厅外茶几上,放着一壶还带着余温的红茶,红茶旁边有一把钥匙,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御剑遒劲有力的字体。
“锁好门”
所有报纸不见了,不知道被主人藏去了哪里。
成步堂微微一笑,把钥匙妥帖收好在西装里格,在冬日晴好的阳光中缓缓伸了一个懒腰。
要不……他也去接点案子吧。
END
紧接着,成步堂律师还是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接到新案子,然后就噗通掉进复苏的大坑里……
终于在假期前把脑洞填完,安详躺平